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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7月07日

“父亲早已把锄头擦亮,抹上机油,用牛皮纸包好,挂在房檐下。和父亲一样,锄头像个功成名就的‘大腕’,闲适地晒着太阳……”

父亲是把老锄头

寇俊杰

在所有的农具中,锄头的用处是最大的,至少父亲是这样认为的。虽然他不识字,说不出大道理,但他有一句话,是多有文化的人也反驳不了的,那就是“要不它为啥叫锄头呢?像人的头,多重要啊!”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每次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刚到家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捡起旁边的瓦片,仔仔细细把锄头上的泥刮得干干净净,有时还把锄头举到面前,用嘴吹去上面的土屑,然后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把锄头挂到屋檐下的钉子上。

后来我大了些,有时也随父亲到地里锄地。锄头真的很重要,特别是在春天,正是麦苗长势茂盛的时候,不管是雨后还是天旱浇完地,等地皮略干,父亲都要去锄地。他两手握紧锄把,左手在前,右手在后,节奏均匀地一下一下地锄着。因为锄把长,所以不挪动地方就能锄很大一片,减少了对麦地的踩踏。那时家里人多地多,整个春天父亲都没有闲着,这块锄完锄那块,这一轮锄完锄下一轮。母亲常在家做家务,我们几个孩子都要上学,家里七八亩地几乎都是父亲一人锄的,但父亲从来没有半句怨言。

麦收之后,地里有墒,阳光强烈,玉米的叶子很快在风中摇曳。这时就要开始锄地里的麦茬了。在玉米攒足了劲开始疯长的同时,野草也不示弱。那时没有除草剂,锄头又大派用场了。有些草长得离玉米很近,一不小心就会把玉米捎带锄掉。父亲不慌不忙,眼到手到,手到锄到,锄到草消,玉米却毫发无伤。锄在父亲手里运用自如,仿佛成了他延长的手臂,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让人不得不佩服父亲的锄草本领。父亲总是嘿嘿一笑,平时严肃惯了的他突然把锄头一晃,毫不掩饰地说:“牛皮不是吹的,泰山不是堆的,胡子不是染的……”

冬天来了,锄头也进入了冬眠期。父亲早已把锄头擦亮,抹上机油,用牛皮纸包好,挂在房檐下。和父亲一样,锄头像个功成名就的“大腕”,闲适地晒着太阳……

直到有一天土地被征用,锄头和众多农具一样一夜之间没了用武之地,父亲的背驼得更厉害了,弯得像一把锄头。母亲说:“不种地也好,你这把老骨头也该歇歇了。”父亲老了,耳朵有些背,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随口接了句:“是啊,我那把老锄头真的是没用了。”父亲看着挂在墙上的锄头,眼里溢满了晶莹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