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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7月18日

“蝉和蝉蛹也如人生,酸甜苦辣,千姿百态。”

蝉的思量

石毅

“蝉鸣声声夏同行,枝藤引光攀盛夏。”阵阵蝉鸣拉开了盛夏序幕。

在夜幕的掩护下,蝉蛹悄悄地把巢穴的天窗打开,抓住边沿,像跳出深井的蛙爬到地面。数年的修行,蝉蛹一朝告别黑暗的冥界,回到豁亮的世界。它是多么开心,它看到了顶天立地的树、庞然大物的草房子、移动的人影……

蝉蛹小心翼翼地爬着,它要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落脚,然后脱下沉重的马甲。于是它瞅准一棵大树,或灌木,或草垛,或菜园篱笆……

脱壳后的蝉蛹留下蝉蜕,肉体羽化登仙成为俊俏的蝉,在村庄的浓荫里、烈日下,纵情放歌。

蝉蜕外形都相似,但具体表现却千姿百态。

一些蝉蜕藏在离地面很高的构树叶背面,到这种险地脱壳的蝉蛹得有九死一生的气魄。

蝉蛹的世界危机四伏,但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可以想象,它一夜“急行军”的情景:走主干过侧枝,再经细枝末节,弯弯曲曲,摇摇晃晃,一路惊心动魄,险象环生。但它既胆大包天又小心翼翼。一片树叶不敌蝉蛹的体重,树叶颤颤巍巍,稍有闪失,蝉蛹可能粉身碎骨。如果骤然起风,如果突遇降雨,如果枝条脆弱……

小小蝉蛹弥天大勇,智慧超群,令人敬畏。

一些蝉蜕悬在树巅——一根直插云霄、仰之弥高的枯枝上。

这类蝉蛹从树根出发,由低到高、由高到更高,勇往直前,不绕弯、不停息、不回头,心无旁骛,一个劲地前冲,一刻不停,像初生牛犊,像一支射出去的箭,像背着行囊闯天涯的好汉,独行其是……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类蝉蛹能登峰造极,除了有超世之才,更有凡夫俗子缺乏的坚韧不拔与称王的雄心壮志。

发现遥不可及的蝉蜕,除了望洋兴叹,只能让人顶礼膜拜。

一些蝉蜕挂在披着草茎的土墙上、篱笆、草垛、向日葵、白蜡树……

通常,捉蝉蛹者喜欢围绕着树木旋转,很少考虑别处出击,这种惯性的思维定式为蝉们赢得逃生的空间。于是,一些机灵的蝉打破常规,突破惯例,另辟蹊径,出奇制胜。

一枚蝉蜕就是一颗新星的横空出世,它的背后都有一个化腐朽为神奇的故事。

我还遇到过少数胎死腹中的蝉。它们在错的时间做出了错的选择,最终付出了生命代价,成为蚂蚁们的饕餮盛宴,让人唏嘘。

脱去枷锁羽化登仙后的蝉,过着餐风饮露的逍遥日子,其实这种生活并非一帆风顺。蝉要时刻提防螳螂的偷袭、鸟儿的猛扑,更要面对无法抗拒的大风大雨。蝉的生命不过两月许,甚至两周,短促得像天空中划过的一颗流星。生命苦短,大概是蝉与人生的常态。

那些高奏凯歌的蝉,经历了重重磨难终达彼岸而欢欣雀跃;那些丝丝长吟的蝉,为劫后余生而无比欣慰;那些“知了知了”的蝉,出奇制胜后大彻大悟;那些哀鸣久绝的蝉,演奏着丧偶失伴的挽歌……还有超凡脱俗的蝉,任你摇树呐喊,它自岿然不动。

蝉和蝉蛹也如人生,酸甜苦辣,千姿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