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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1月28日

“来到那座火车站,广播里熟悉的声音不绝入耳,检票口依旧排着长长的队伍,人群随着队伍挪动。我站在人群中,回想起那时候坐火车的情景。”

回忆里的火车站

操梅林

十岁那年,母亲带着我去表姐家送月子礼,原本内向的我并不愿意跟随而去,母亲说,“你表姐婆家离火车站特别近,站在你表姐家大门口就能数火车,有空了我就带你去看火车……”我瞬间心动,这便有了我与火车站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那时的火车站候车厅连门都没有,简陋的候车厅,空旷的田野,显得十分萧条。轰鸣声从南到北、由远而近呼啸而来,大人小孩都很激动,“火车来了……”我伸着脑袋,小小的身躯不甘被人流淹没,努力在人群中寻找最适合的观看位置,希望那个庞然大物能早些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模糊的轮廓渐渐明朗,有节奏的轰鸣声越来越响,我追着火车的声音跑,直至它完全停在我的面前。提着大包小包上火车的乘客并不多,留下许多在车站挥手告别的人。我是一个例外,既没有游子离家时的依依不舍,也没有送别亲人时的悲伤。

读高中的时候,我成了“留守儿童”,父母为了挣钱每年都要坐着火车去外地打工,春去冬回。每年正月初七初八左右,就是父母外出打工的日子。去车站的一路上,父亲沉默着,只顾背着最重的那个包裹。母亲则不同,一路上总是喋喋不休,一遍又一遍地叮嘱我家里的东西都放在了哪里,让我注意根据天气变化增减衣物,生怕我忘记。其实,比起我,母亲才是更健忘的,这些事情她已经反反复复说了好多天了。

候车厅从以前的一间大房间改造成了三间大房间,不仅安了进出的门户,还放置了许多座椅。只不过那几年,我再也没有当年的闲情逸致关注火车的轮廓,也不曾再被它的轰鸣声吸引。轰鸣声一响,父母便开始收拾包裹,生怕落下。排队上火车的人逐年增多,父亲一手背着行囊一手牵着母亲,涌向那个小小的检票口,直到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寻着母亲那只依旧挥舞着的手判断他们的位置。火车开走了,陪送的人也渐渐离去,刚刚还拥挤不堪、热火朝天的候车厅一下子冷清下来,只有我这样孤单的人久久不愿意离去。

这样的送别,我经历了三年。终于,在我考上大学以后,角色发生了互换。父母因为身体不好不再坐火车外出打工,而我却成了众多异地求学的学子中的一个。不管多忙,每到开学的时候,父母都会抽空送我上火车。检票口成了一道鸿沟,将父母拦在了候车厅,我成了努力攀爬上火车、离家远去的学子。带着父母的期盼,踏上了漫漫求学路,我能想象他们也如当年的我一般,在人群消散后久久不愿离去。

大学毕业后,我到外地工作,不再需要贪图火车票的半价,火车也不再是我外出考虑的交通工具之一,这一别便是八年。让我生出想去看看这座火车站的念头,还是源于我的家乡新建了一座高铁站。坐高铁到我现在所生活的城市及其便利,一次回家探亲,下了高铁站,看着出站口拥挤的人群以及等在出站口的人们,我突然想起多年前的那座火车站。“我想回原来那个老火车站看看。”这个念头一旦在脑中闪过,便再也抹不掉。

来到那座火车站,广播里熟悉的声音不绝入耳,检票口依旧排着长长的队伍,人群随着队伍挪动。我站在人群中,回想起那时候坐火车的情景。

车轮滚动,带走了时光,带不走对家乡和亲人的留恋。寒风吹过,我的记忆四分五裂,最后那块记忆的碎片停留在十岁那年,小小的我追着火车一路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