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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2月25日

“我背着它走南闯北、横冲直撞,它装着我从未退却的脚步,不离不弃。”

十二年的旧背包

杨颖

我不是恋旧的人,不论是衣服还是器物,只要超过一年以上不穿不用,定会毫不犹豫地丢弃。每次大扫除,也总会扔掉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唯有一个背包,风里来雨里去地用了十二年。

它并不贵重,甚至算不上好看,普通的皮革料子,通身黢黑,毫无光泽,前侧副袋上几个零落的白色格纹,在年长日久的使用中变得脏黄,拉链的圆形拉头也早已褪去了银亮色的外衣,露出铜青色的骨肉。底部拐角处的皮革开始一点点脱落,袒露出伤疤般灰黑的底子。就连背带也曾断过筋骨,幸好被母亲用针线密密实实地接上了。这两排细密的针脚,大概是它身上最好看的一处了。

十二年前,我花75元买下它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多喜欢,纯粹是为了应急。那时我刚上大学,法律专业的课本又多又厚,从家里带去的书包根本装不下,急需一个既大又结实的背包。于是,我便在学校后面的一家杂货铺子里将它买了下来。

因为价钱便宜、长相粗蠢,所以它从未得到过我的精心相待。不管多厚多重的书都让它装,逛街时吃不了的烤猪蹄、臭豆腐也往里塞;去郊游没地方坐,想也不想就将它扔在地上,一屁股坐上去;染上味道就把它丢在太阳下暴晒,被雨淋湿了也不去擦,随手将其挂在椅背上自然风干……那时的它于我而言,是个随时都可以被替换的存在。可它似乎也担心被丢入垃圾桶而愈发结实,怎么糟蹋都不坏,我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它的坚忍与付出。

后来,朋友送了我一个新的粉色背包,无论是外型还是舒适度,都远超这个“垂垂老矣”的旧背包。可我总觉得不习惯,新背包太过精美,犹如容颜娇俏的少女,是不可以被粗暴对待的。我不能将它随手扔在地上,不能让它淋雨,不能让它装带着泥土的土豆和大葱……新背包的出现,让我忽然发觉自己与旧背包早已有了深深的羁绊,我们犹如一对相见、相识、相知的老友,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与磨合中逐渐了解,互相陪伴。我曾带着它摘下春季的香椿,穿过夏天的花丛,拾起秋日的落叶,踏遍冬天的积雪。它也陪着我穿过风、闯入雨,陪我在机场熬过父亲病危那晚漫长的等待,陪我一次又一次回家、再一次又一次离开……我背着它走南闯北、横冲直撞,它装着我从未退却的脚步,不离不弃。

一晃十二年过去,我到了而立之年,它也被岁月消磨得不成样子,可我却再也没有想过用新背包来替换它。旧背包的十二年,又何尝不是我的十二年?它装着我的足迹,将每一个艰难的日夜化作脸上的一道皱纹。它不是一个用了十二年的旧背包,而是我再也回不去的年少时光,那样轻狂无羁,那样迷茫失落,那样珍贵的、永远回不去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