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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9月19日
“老土灶,隐逸在旧时光里,在一年四季烹煮中,一家老小过得简单而快乐。”
一方土灶暖流年
甘武进
与朋友去一家土菜馆吃饭,其主打菜为柴火鸡。一席人围坐在土灶装点成的餐桌边,眼睛不时瞟向中间冒香气的大铁锅。服务员拿起几块木炭从桌底的灶台口放进去,稍后锅内汤汁翻滚,香气愈加浓厚,让人味蕾大开,开始大快朵颐。只是畅快淋漓后,看着那灶台我总觉得缺点什么。仔细想来,原来是儿时老屋厨房里的土灶让我魂牵梦萦。
小时候,在土灶边忙碌最多的是母亲。公鸡刚打鸣,她早早起床,先到地里劳作一会儿,顺便在菜园里摘些瓜果蔬菜回家。母亲进入厨房,冰冷的土灶变得有了生气。她围着土灶,生火、洗锅、烧水、炒菜、做饭,有条不紊地操持着。当土灶灶膛亮堂,锅里开水沸腾,外边大铁锅飘着米饭与锅巴粥的香气时,父亲从田间回来了,母亲走到床前把年幼的弟妹唤醒。
老土灶,隐逸在旧时光里,在一年四季烹煮中,一家老小过得简单而快乐。在我家里,母亲是这块阵地的主人,她与土灶形影不离、相伴相守。土灶似乎挺通人性,生火做饭的事也非人人可上手。记得有次我放学回家,坐在土灶前的板凳上,一边等着享用铁锅的美食,一边尝试往灶膛添加柴火。然而,原本挺旺的柴火却被我折腾得“奄奄一息”,厨房里冒出阵阵浓烟,呛得人咳个不停。
原来,我放入了些湿柴火。我呆立一旁,只见母亲拿起火钳,将灶膛下的柴草灰掏出,再把灶膛中的柴火翻动数下,浓烟散去,火苗起来了。她重新站在土灶前,继续用锅铲在大铁锅里翻炒青菜。在母亲面前,土灶格外乖巧,锅里烧什么美食,灶膛该有怎样的火势,母亲拿捏得相当精准,从来不会出现任何险情。
我很喜欢在灶膛前帮忙放柴火,不为别的,只为获得最及时的美味。家中的土灶总是跟烤红薯密不可分的。烧水时,我把红薯放进灶膛,一边烧水一边烤红薯。水烧好了,红薯也烤好了。烤好的红薯黑黑的,如炭一般。轻轻一掰,红薯分成两半,露出橙红色的肉,香味随之扑鼻而来。尝一口,尽管舌尖被烫得两脚直跺,也禁不住咬下去。红薯香甜,甚是美味。
让人怀念的还有锅巴。锅巴是只有土灶才能烧出的美味。白饭全部盛完后,底层金黄微焦的饭就是锅巴了。那黄色如稻谷的金黄,把人所有的食欲都调动起来。当然,锅巴粥更令人念念不忘。小时候,我会坐在土灶前,整理着稻草,认真塞进灶门,随时关注火势大小,保持熬粥的最佳状态。看着火苗在里面跳跃,我陶醉在锅巴粥弥散出来的香味里。
一方土灶暖流年。土灶里,柴之焰四蹿着,呈一簇花绽放。母亲说,老家厨房里的土灶废弃了。灶台的位置被煤气灶所取代,上面挂着抽油烟机;烟囱没有了,换成排气扇……这的确是生活水平提高的一个象征。然而,土灶所带来的入口香醇的味道,袅袅炊烟的样子,充满人间烟火的味道,任时代变迁,早深深印刻在我的记忆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