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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4月22日

巍巍排河观 拳拳状元心

——张謇《过排河观》赏析

□王发余 卞加标

沧海成田后,蔚然一寺开。

钟声随鸟远,河势趁林回。

佛圮尘龛在,僧贫土挫颓。

兴衰何处问,夕暖上经台。

这是清末状元张謇写的一首题为《过排河观》的五言律诗,收录于《张謇诗集》《近代诗抄》。

张謇(1853~1926),字季直,号啬庵,清末状元,中国近代实业家、教育家、慈善家、社会活动家,主张“实业救国”,中国棉纺织领域早期的开拓者。民国建立,任农商总长兼全国水利局总裁。后因目睹列强入侵,国事日非,毅然弃官,全力投入实业教育救国之路。在家乡南通,张謇开办大生纱厂,并废灶兴垦,发展棉植,解决办纱厂所需要的原料,兴办学校、博物苑等公益慈善事业。为此,张謇走南闯北,江海大地到处都留下了他的足迹。

张謇所过排河观位于今南通市通州区金沙街道东南,通吕运河南岸、进鲜港西侧。排河观原名庆真观,为真武大帝道场,始建于宋真宗年间,为南通东部地区为数不多的千年道观。让我们紧随诗人步履,借助诗人视角,一起去感受诗人睹物兴悲、忧国伤时的情怀。

首句“沧海成田后”,给我们展现了一幅岁月流转、水陆变迁的壮阔图景,蕴蓄着悠远的时间和空间,为排河观、也为全诗提供了历史和现实的背景。人们常用成语“沧海桑田”比喻世事变化巨大,所谓“人间正道是沧桑”。而诗人化用成语却有太多的写实的成分,就在清朝康熙年间,因江潮暴溢,岸坍堤崩,大半个旧海门县坍入长江,庆真观原处江边的利和镇,为防江潮威胁,不得不拆迁至进鲜港的南面,通州老排河港岸边,故改称“排河观”,后又搬迁至进鲜港的西面,以图安全。可以说,排河观见证了明清时期南通的水陆变迁。一个“成”字,描写江海大地千年变迁的历史化为眼前河网密布、无边无垠的片片农田的现实场景。“蔚然一寺开”,“蔚然”茂盛也,写出排河观建筑群落的高耸雄伟。相对于首句强调江海大地的坦荡广袤,更显示出排河观的突兀雄奇。

颔联两句分别从听觉、视觉的角度,由远而近,由声及形,描绘了排河观周边的风光景色,归巢的鸟儿把从观内传来的声声晚钟带向悠远的暮色深处;夕阳映照的排河水顺着地势,绕过丛生的树木潺潺流淌。一个“回”字,把静止的水写得灵动鲜活,使清澈的静态之水显出低回婉转、婀娜多姿的动态之美。或许诗人正是乘舟排河水上,看到了排河岸边的田园美色,听到了排河观悠扬的钟声,感受到了排河观对诗人的深情期盼,排河观的召唤不禁令诗人心向往之。

颈联,诗人移步观内,呈现于诗人面前的则是一幅荒芜、破落、满目疮痍的景象:神龛满布灰尘,神像倾圮坍塌;道徒陷入清贫困顿,无法处理观内的正常事务。此幅图景与颔联所呈现的图景形成迥然不同的两个境界,观内观外给予诗人强烈的情感落差,一股悲情的冲动破闸而出,引发诗人昔盛今衰的感慨。

诗的尾联则是面对此情此景,诗人情不自禁地自叹自问:唉,这道观当初是何等兴旺,如今却落得如此境况,岂不令人神伤。这兴衰又源于何因,谁能告诉我?带着这种难解的疑惑,诗人缓步登上讲经台。夕阳的余晖送来丝丝暖意,弛给渐渐合拢暮色的天空留下一道亮色。排河观的兴衰是诗人的眼之所见,是实写,但诗人心中所系的显然不只是一个排河观,联系到诗人所生活的时代,我们不难推出排河观正是清末社会现实的一个缩影。带着这兴衰之问,诗人终其一生,苦苦追寻,讲经台上没有答案,可能诗人终其一生也没有找到答案,但作为一个肩负民族振兴使命的中国近代实业家,诗人却在中华民族崛起之路上一往无前地进行艰难的探索,从未退缩止步过。

作为中国近代历史上的一个伟大人物,张謇涉足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其所见过的楼亭寺观难以数计,小小排河观偏处江海之一隅,并无名人题记,也无风光秀色,但江海大地的沧桑变化与排河观兴而复衰的遭际却触动了诗人心忧天下的敏感神经。于是《过排河观》由心底涌出,诗以排河观冠名,排河观更因诗人、诗篇名闻江海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