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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8月27日

“老家的大院子承载了我童年的三餐与四季、欢声与笑语。”

老家与老宅

闫荣金

二十年前刚上大学,班里一位同学问我:“你老家哪里的?”“老家?……”我愕然。不知如何回答又无比精确地报出了生我养我十九载的村庄的名字。

从未想过,我一直生活的家因为到外地求学而被加上“老”字。从此“老家”这个陌生词汇渐渐被接受、熟悉。如今,无论是谁问我一句老家哪里?我已能坦然地说出被对方认知的家乡的城市、县、镇或乡村的名字。因为我已在这个曾经被称为“外地”的城市安了家,有了自己的小家。生我养我的那个儿时的家自然而然变成了“老家”。

我最怀念的是老家的那方小院儿。

正房是三间土坯房,一间东屋、一间西屋、西南角两间茅房、东南角一间牛棚连着入户的门洞,中间还有一片很大的空地,春种夏收时可以用来摊晒地里的粮食蔬果。母亲沿着院墙开垦了菜园,种过西红柿、黄瓜、豆角、茄子、辣椒等应季菜蔬。我们家曾经是村里数得着的大院子。

老家的院子承载了我童年的三餐与四季、欢声与笑语。

春天时,大人都忙着耕种浇水,我和姐姐在院子里写作业。写累了,就开始学大人炒爆米花吃。在院子里挖一个坑,两边用砖头一挡,砖头上放一个搪瓷盆,里面放上玉米粒,在坑里点燃玉米秸秆。不一会儿,玉米粒“嘭嘭嘭”变成了爆米花,满地乱飞。我和姐姐别提多高兴了!

那时的夏天远没有现在闷热。父亲和母亲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傍晚到家后给我们做凉面。母亲和面、调卤、切面、下面。父亲将黑白电视机搬到屋外窗台上,插好电线,调出能看的那几个频道。我按母亲吩咐,把饭桌搬到了院里,就等母亲的面出锅了。无数个夏日夜晚,在老家的小院里,我们一家人围着饭桌吃着幸福的晚饭,电视台播放着电视连续剧。插播广告的空档,母亲通常会去切几块西瓜。饭后看会儿电视,再吃几块西瓜,老家的夏天自带清凉。

当然,老家也有忙碌的时候。金秋时节,金黄的玉米棒子铺满了整个院子。没有剥掉外衣的玉米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地里运回来。我站在玉米堆积的“黄金山丘”上,轻而易举地摘到了红红的枣子,甜在嘴里,美在心里。

过了农忙时节,老家便渐渐进入安静的冬季。冬季的每个早晨似乎都是雷同的。柴火灶里熬出的玉米粥,配着馒头、咸菜、鸡蛋羹,滋养着童年的我。早饭后,母亲便开始了她一天的缝缝补补。我和父亲下一年的新鞋衣帽就出自每个温暖的冬季。

可惜,曾经那个温暖幸福的老家再也回不去了,大门外那把生了黄锈的大锁提醒我这里已许久未被打扰。轻推大门,“吱呀”一声打破了院子的安静。“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一片一人高的野草接管了我们一家人曾经幸福生活的舞台。没有了父母的炊烟,还谈何为“家”呢?不过是一座遗留于人间没有灵魂的空壳。我的老家从此变成了一座老宅。

可是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我又怎会忘记呢?这里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起点,也是我今后乡愁的原点。每当我回到这里,熟悉的房屋,熟悉的小院,哪怕是座没有烟火气的空宅,我也想多看两眼,任时光倒流,追忆似水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