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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1月26日
“我们在桌边坐下来,我用竹签挑了一块放进嘴里,脆软咸香,香是一种奇异的香,很难想象这东西与豆腐是一脉同宗。”
幸福臭豆腐干
颜巧霞
循着记忆,我们去寻多年前的那家炸豆腐干的小摊。在与往日相同的地段上确实摆着一个炸臭豆腐干的小摊,只是从前小摊上只做炸臭豆腐干一样吃食,现如今,摊上的吃食多种多样:香肠、素鸡、年糕、香蕉、藕夹……记得从前的摊主是一对夫妇,而今却是一个人,一位中年妇人,她中等个头,笑容不吝啬地铺开在脸上。
我不敢确定她是不是记忆中的那位摊主,便问她:“老板,你家摊子一直摆在这儿没挪过地吧?”那位中年妇人声音爽脆地说:“我家在这儿摆摊十多年了,一直没挪过位!”我又说:“以前只炸臭豆腐干,现在吃食丰富起来了啊?”妇人笑着说:“是的,根据大家的口味又配了些,但还是炸臭豆腐干卖得最多……”
老板还是像当年一样健谈,有问必答。我记得我因为爱写小文章,曾经好奇地问过她:“臭豆腐干是怎么制作出来的?”她回答我,她不会做臭豆腐干,是从专门制作臭豆腐干的人家“拿”来的,但她会货比三家,知道哪家的臭豆腐干买回来煎炸之后最好吃。
我们请摊主给炸臭豆腐干,只见她从一旁的白色塑料盒子里拿出数块丢进油锅里,本来平静的油锅立刻油花四溅,像乡村里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开了,豆腐干在油锅里上下浮沉,如潜水的鱼。摊主用一双长筷子翻动着它们,下沉的捞到油面上来,上浮的推到油面下去,顷刻,灰头土脸的臭豆腐干变成了金黄色。又过了一小会儿,摊主把它们从油锅里捞上来,放在一个不锈钢盆里。只见摊主拿出一把剪刀,噼里啪啦地剪起臭豆腐干,不一会儿,方方正正的臭豆腐干就成了田螺大小的碎块儿,往里面撒上椒盐、辣椒粉、芫荽……分成了三小碟,给我们端到她身后的小桌上。
我们在桌边坐下来,我用竹签挑了一块放进嘴里,脆软咸香,香是一种奇异的香,很难想象这东西与豆腐是一脉同宗。孩子只管埋头大快朵颐,我和先生一边吃着,一边闲聊日常。摊主听我俩聊天,走过来对我们说:“你们这对夫妻真好啊,像朋友一样交谈,少有的互敬互爱!”我和先生一听她如此说,哈哈大笑起来。
先生想到什么似的问她:“老板,你丈夫从前也帮你一起看摊的吧?”她连连点头,给我们细说原委:“是的,以前我俩就守这一个摊子,现在他自己也摆了一个卖卤菜的摊,没有空来帮忙了。”
原来,从前那会儿,两人都从厂里下了岗,生活一下子没了经济来源,但两人有老人和孩子要养,夫妻俩左思右想一合计,就摆了这小吃摊。开始的时候顾客稀少,就她一人出摊,丈夫在外面打打零工,哪里有活往哪儿赶。她则把这小摊当孩子般精心照看,她曾试买不同人家的生臭豆腐干,买回来后,她就无数次试炸、试吃自己做的臭豆腐干,她的臭豆腐干的口味日渐美味,顾客日渐增多,她常常忙得人仰马翻。打零工的丈夫就舍弃了自己的那份活,帮她一起看摊,那就是我们从前看到他俩一起在摊子上的时候。
后来,孩子大了,也很争气,去了省会城市念大学。大学毕业后,孩子又在省会城市里找了工作,娶了媳妇,生了孩子。省会城市的房子价格贵,孩子贷款买了房,肩上压力大。她和丈夫打算趁着自己不太老再奋斗一把,帮着孩子还些贷款,减轻小夫妻的压力。于是,她建议丈夫摆一个卤菜摊,这样一来她家有了两个摊,两个摊不论晴天朗日还是风霜雨雪天从不歇摊,唯一一次没出摊,是她儿子结婚的那几天……
看她热情洋溢地跟我们说话,我们知道她虽然干着最不起眼的卖小吃的活,但她心里是幸福的,她靠双手把全家人的日子朝幸福路上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