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昕

“不是鱼鳔打个结，不是泥鳅泥里歇，不是蚕虫又吐丝，不是蜂窝多洞穴。”这是一则关于莲藕的谜语。寒冬季节，荷塘的荷叶失去了往日的风采，枯萎蜷缩在一起，在瑟瑟的寒风中“哗哗”作响。这时，荷塘里的莲藕最肥美，冰冷的塘水也挡不住人们挖莲藕的热情。挖藕之前要放干池塘里的水。放干水，就意味着“竭泽而渔”了。还没有来得及等荷塘里的水完全放干，我们这些小孩子就拿起网兜、塑料桶，纷纷跳入冰冷的塘水中。那些鱼儿就搁浅在小水洼里，用网兜一捞，准能捞出些活蹦乱跳的鱼虾。鲫鱼最喜欢钻入泥巴里，一旦发现泥巴里有动静，我们就立即扑上去，双手往泥巴里一通乱摸，定能摸出一条鲜活的鲫鱼来。

等我们把荷塘弄得泥巴翻飞、满塘浑水后，大人们才穿上连体雨衣，随身带着一只小竹筏，下到荷塘边。首先用铁锹在塘泥里挖出一个豁口，用双脚试探踩踏。倘若泥下有了莲藕，就弯腰双手到泥里摸索，顺着莲藕长的方向，把泥巴慢慢扒空，之后小心翼翼地把莲藕往后拽，这样整根莲藕就被挖了出来。挖莲藕要有耐心，不能过于急躁。因为莲藕一旦折断后，泥巴就会进入莲藕的孔眼中去，本是玉白色的莲藕变得黑乎乎的，会影响整体形象。

在挖藕的时候，偶尔也会摸到泥鳅、黄鳝之类的，挖藕人就把泥鳅朝岸上人群中扔去。也有恶作剧的，把半截枯荷秆灌满泥浆朝人群中甩去，大家还以为是黄鳝泥鳅之类，纷纷伸出双手去接，结果泥浆飞溅了一身，惹得人家一阵哄堂大笑。岸上的人也不甘示弱，拾块石头朝荷塘里扔去，顿时泥巴四溅，但挖藕人早有准备，只需用枯荷叶一挡就安然无恙了。岸上塘里笑声不断，热闹非凡。

相对于荷塘边，塘中心的莲藕就要粗壮多了，当挖藕人在泥水中折腾半天，就知道一定是一条大藕。果然，经过了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看见一条沾满泥巴的莲藕出现在挖藕人的手中，他高高地举起，不时向岸上的人炫耀，岸上的小孩都会发出一片惊呼声。显摆完后，挖藕人才恋恋不舍地放入身后的竹筏中。等装满竹筏，就拖上岸来，用软管接来清水冲洗。清洗完的莲藕宛若婴儿的小手臂一样，圆滚滚的十分惹人喜爱。

莲藕起塘后，分出优劣等级，把那些有破损的低价处理掉。藕尖用来醋熘，鲜嫩爽滑；上好的藕段可用来做藕饼，放入油锅里炸，酥香无比；而那种表面有麻点的，一定是粉藕，用来煨汤最好，煨好后的莲藕晶莹剔透、粉嫩鲜香。当然，饭桌上还要有鲜美的鱼虾，煎至焦黄，很是下饭。

每次回家路过荷塘，都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儿时挖冬藕的热闹场面。如今，荷塘依旧，只是乡村显得格外落寞了，一塘枯黄的荷叶寂寞无声地蜷缩于瑟瑟秋风中，偶尔阵风吹来，“哗啦啦”响作一团，仿佛是在追忆那快乐的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