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建新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月二十往后，父母亲就着手采购米面等准备蒸年糕和馒头了。父母亲都说，家里蒸年糕蒸馒头，预示着来年生活蒸蒸日上，日子红红火火。对我来说，有了年糕和馒头，过年就有好吃的了。

还记得小时候，我提着竹篮跟父母亲去菜市场采购做馒头馅儿需要用的赤豆、雪里蕻咸菜、白萝卜等，然后再跟父母亲去街上的粮站凭供应本子将糯米、面粉等买回家，做好蒸糕蒸馒头的前期准备。

到家后，母亲将赤豆淘洗、浸泡后倒进铁锅煮熟、拌炒。赤豆慢慢熬成泥，再拌上红糖现炒就变成香喷喷的红豆沙。我用调羹挖了点放进嘴里尝了尝，香糯甜软，忍不住多吃了几口。我瞥了一眼母亲，母亲顾不上尝，将红豆沙盛进钵头散热，又忙着洗、切雪里蕻咸菜，与肉泥及佐料拌炒，炒好的肉泥拌雪里蕻咸菜清香四溢、口味独特。加工白萝卜的过程也挺细致考究，刨好的白萝卜丝与肉泥及佐料倒进铁锅拌炒，出锅后的肉泥拌白萝卜丝绵柔润滑、清香可口。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父母亲将事先加工好的糯米粉、面粉，还有做好的红豆沙、肉泥拌雪里蕻咸菜、肉泥拌白萝卜丝等一起送到单位食堂加工成年糕、馒头。食堂里很忙，需要依次排队。好不容易排到深夜十二点钟，终于轮到帮我们家蒸了。寒冬腊月里的气温很低，尤其是深夜。然而置身于满屋弥漫着的气雾中，我感到温暖湿润、毫无睡意。看着蒸笼上冉冉升腾起的气雾，我觉得有些神秘，就像小儿书里的孙悟空腾云驾雾。

在加工现场，看着糯米粉变成冒着团团热气的一大块年糕，我感到它的安稳实在，也正应了那句“手中有粮，心中不慌”。食堂师傅将蒸好的年糕用白线拉成红砖头一样大小，用双手将年糕高高举起，再重重地落下。我看着看着，内心感到震颤，心想这软糯柔嫩的年糕会不会摔坏？当我把我的想法告诉母亲后，母亲笑着对我说，“怎么会呢，这样做为的是将年糕整成方块、变得柔韧结实。”母亲还说，“你看，不管什么都要经得起摔打才能成型，我们人也是一样，不是一下子就能成才的，只有经过磨炼才能成为有用之才。”母亲的这番话语重心长，我默默地记在心里。

年糕蒸好，晾吹之后，就开始蒸馒头。食堂师傅同样手法娴熟、经验老到。馒头面团一捏好，我就快速地在一个个馒头面团上点上小红点，按馅儿的不同分别点上一个点、两个点、三个点。对于这样的小差事，我乐此不疲。馒头出笼后，我能一连吃上三四个，将不同馅儿的馒头尝个遍。要是觉得不解馋，我就拿没馅儿的实心馒头吃。讲究的话，我把实心馒头上面的一层皮先剥下来吃，然后再吃去了皮的馒头。父亲和母亲看在眼里，对我是又疼又爱，又觉得我好笑。

我从学校毕业后，有了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每年都要从单位食堂把加工好的年糕和馒头带回家。单位食堂为职工加工的馒头馅儿足又美味。父亲和母亲都十分高兴，他们年事已高，没精力加工年糕和馒头了。

又是一个新年快要到来了，大街小巷、家家户户又在忙着蒸糕蒸馒头了。看着这熟悉的场景，我眼前又浮现出父亲和母亲忙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