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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2月11日

“慢下来,是为了更好地前行。”

慢下来

张绍琴

读汪曾祺的《慢煮生活》,里面有一段话,“你很辛苦,很累了,那么坐下来歇一会儿,喝一杯不凉不烫的清茶。不纠结、少俗虑,随遇而安,一颗初心,安静地慢煮生活。”

天冷,适合慢煮生活。

农民们辛苦了一年,田地里的庄稼收获后,播种的季节还未来到,此时,生活自动慢下来。砍一码柴堆在墙角,柏香树枝、青杠树丫在火坑中熊熊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好像在给平安遂顺、热气腾腾的好日子鼓掌。

父亲常常坐在火坑边上,泡一搪瓷盅浓酽的茶,一边熏腊肉,一边修补农具。电视里咿咿呀呀,父亲烤着火,或是在编背篓,或是在削木塞、安装锄头柄,动作很慢,不时歇下来望一会儿电视,或者干脆放下手中的活计,弯下身子端起搪瓷盅,缓慢悠长地喝上几口茶。

父亲喝茶时享受得很,仿佛搪瓷盅里泡的是什么了不起的美味。茶盅搁在红火灰上,长久保持着滚烫的温度,茶水慢慢吸入口中,父亲总要品咂一番才吞下去。年幼的我等不及像父亲那样沿着搪瓷盅先吹几口气再缓缓吸入,直接抿一口,又苦又烫,立马吐掉,张着嘴巴直吐舌头。

待我长到与父亲差不多的年龄,我终于学会了泡上一杯茶,慢慢品咂茶汤的妙处。

在寒冷的日子里,围着火炉,煮一壶茶,读一本书。时光再现,像父亲当年一边喝茶一边修农具那样,我一边喝茶一边看书。炉子上的茶水是滚烫的,急不得,我也学会了先对着茶杯轻柔地吹上几口气,再缓缓吸入茶汤,茶汤在口腔里逗留片刻,既是充分品味茶的芬芳,也是让茶汤的温度刚刚好,吞到肚子里才不会有火烧火燎的感觉。

火炉暖意融融,屋子里茶香弥漫,围炉品茶、读书,让生活慢下来、身心慢下来,感受岁月的沉淀和生命的韵律,在宁静的时光中品味生活的美好,喝入的每一口茶、读的每一页书都是时光的馈赠。

慢下来,既是细品人生,又是对过往岁月的反刍,也是对未来的展望。我在慢下来的时光中看到了壮年的父亲,肩上扛着一家六口沉甸甸的责任,口中咀嚼着茶的苦涩与回甘,生活的百般滋味和着滚烫的茶汤一起在口腔中消融、下咽。

汪曾祺说:“我以为,最美的日子,当是晨起侍花,闲来煮茶,阳光下打盹,细雨中漫步,夜灯下读书,在这清浅时光里,一手烟火一手诗意,任窗外花开花落,云来云往,自是余味无尽,万般惬意。”

苦了,累了,我们都需要慢下来,莳花弄草、围炉煮茶,阳光下打盹,细雨中漫步,灯火下读书。慢下来沉淀自己、清理自己、治愈自己,慢下来感悟生活的美好,享受岁月的宁静。

慢下来,是为了更好地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