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莹莹

“祸从口中，快点‘呸’掉！”

母亲严厉的声音从视频的一端传来，本来上扬的嘴角抿得紧紧的，紧皱的眉头在表达着她的不满。我看着她快要发火的表情赶紧“呸呸呸”，讪讪地和母亲说，“我就是说着玩而已，不要生气嘛。”

母亲依旧严肃：“我也知道你在说着玩，可有些事情不能这么说。你今天说一句‘我都要被孩子气死了’，明天来一句‘又拌嘴了，不想过了’，天长日久，日子总会出毛病的。再说，你这叫事吗，不过就是孩子考试马虎，你好好说说，下次进步不就行了。”

此时的母亲如同一台喷射机，说出的话像密不透风的网包裹着我。我明白她的苦心，知道我不经意间犯了她的忌讳。她没有读过书，也不懂得那些之乎者也的道理，但生活这本厚重的书教会了她与之相处的方式。她告诉我，要多说吉利话，她让我遇到不顺利的事情少抱怨、尽量不去抱怨，要去积极地想解决办法，那样，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我向母亲认真地道了歉，突然想起歌手陈粒分享的一个故事。晚上休息的时候，陈粒看到了一个很优秀的演出，她就截了几张演出的图，发了个朋友圈，配上些“今天我又‘去世’了”“好听‘死’了”之类的话。第二天诗人西川跟她说，“你不能这样说话，讲话要避谶。”陈粒打哈哈回道，“这不能当成看透生死的日常练习吗？”西川郑重地回她：“我原来也无所谓，但看透生死是一回事，避谶是另一回事。”

我特意去搜了“谶”字的含义。“谶”释义为将来能应验的预言、预兆，一般应用于谈及预示自己或他人“死亡”的语境中。那刻，我想起了母亲常说的“好的不灵坏的灵”，从那以后，“累死了”“好吃死了”“笑死了”“太倒霉了”等语句，渐渐从我的生活中远离。

正如《增广贤文》里说的：“口是祸之门。”当我们嘴里说出的是赞美、是信任、是宽容，那就有可能收获愉悦的心情，有可能等待黎明到来前多一份坚持，有可能多了一份交好的机会。这扇“祸之门”也便成了吐露芬芳的清泉。我认真地对待每一句即将说出口的话，尽量地让它成为一句良言、一句善语，因为我明白语言的力量可能是叩响遗憾的丧钟，但我期待它是唇齿间碰撞出的温柔，如山野的清风、漫天的清辉，孕育着真善美的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