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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03月31日
那些年,我们都曾拥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南通县人
□夜航船
说起“南通县”,想必通州人对这个历史名词都会有一种特殊的情愫,特别是对渐渐老去的50后、60后而言,那种情感就是对历史尘烟、岁月流逝的怀想,那消逝了的一切,是我们心底永远的诗与远方。
我曾经看到过一幅民国初年的南通县老地图,是黄为人先生从网上淘来的。从图上可看出,百年前的“南通县”有多大。通州的年轻人可能大多数都不知道,那时张家港北部一处叫“刘海沙”的地方是属于南通县的,如皋、海门、启东也有部分地方是南通县的。即使到了1949年南通解放,市县分治,那时的南通县还很大。
直到上世纪90年代初期,南通县的“庞大身躯”才慢慢缩小。1988年我参加工作时,南通县乡镇有50多个,后来先是陈桥、幸福、秦灶、新开被划出去了,后又是观音山、小海、竹行、南通农场被划出去了,再后来,三余片区成了如今的通州湾,张芝山地区成了南通苏锡通园区……
因为工作的关系,这些乡镇我当年都去过。记得上世纪80年代末,南通农场还只有一个企业派出所,警力不够,领导常派我们去那里支持工作。中午吃饭,大多安排在村干部家。我记得那时南通农场产出的大米特别好,农户招待我们没几个菜,就一碗香喷喷的新米煮的饭,一碗红烧肉烧青菜,但感觉吃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
那年头,我们外出求学或者去外地出差时,人们问起我们是哪里人,南通市区的人可以说“我是南通的”,而我们只能在“南通”后面加一个“县”。有人问:“南通县在哪里啊?”我们中有的人回答:“南通县就在把南通市整个包围起来的地方。”也有人回答:“南通县就在金沙……”“那么金沙在哪里呢?”“金沙嘛,就在金沙,呵呵。”
有意思的是,当年“北三县”的人在介绍自己时,喜欢说我是南通如东(如皋、海安)人,而“南三县”的海门、启东人从不喜欢说我是南通海门(启东)人,他们似乎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就是苏南人。他们毕业分配也不怎么想留在南通,多是想回海门、回启东。
而我们南通县人虽然和海门、启东同属“南三县”,却少有这样的优越感,和“北三县”的人更能“玩”到一起。我们的性格似乎处在“南三县”和“北三县”的夹缝中,不自大,也不自卑;不太古典,也不太现代;理念上有敢闯敢拼的一面,也有纯朴保守的一面。
那时的南通县毕业生,能分到南通等大中城市最好,分不到大中城市,就安心地回到生我养我的南通县。回南通县报到后,能分到县城金沙最好,不能分到县城的,分配到任意一个乡镇也不错。随遇而安地在任何一个地方安营扎寨,成家立业,自食其力,自得其乐,从少年到白头,一辈子愿意当好一个南通县人。
后来南通县撤销了,我们成了“通州市”人;再后来“通州市”撤销了,我们变成南通市通州区人,但我们这代人骨子里“南通县人”的情结还没有变。如今城市变大了、楼房变高了、公园变多了、环境变好了,但我们还会忆起那些年我们曾居住过的不成套但充满温馨的老房子;还会想起城区那些消失了的地标性建筑:人民剧场、百货公司、和平饭店、灯光球场……走在乡间已被拆迁了的地带,还会寻寻觅觅当年的乡政府在哪里、老家某个亲戚家的位置在哪里;逢年过节,还会记得去探望一下年迈的伯伯叔叔、舅舅姑妈,还会到祖先的墓前下跪,深深地磕个头。
每一个阳光普照的日子,我都喜欢站在阳台上,看阳光折射出的通州城的真实样子,也在心底找寻着老南通县的真实样子。我一直认为,我们这代人的性格是能够代表我们这座城市的性格的。多年来,作为一个曾经的南通县人,我们活得不一定有多么的玲珑精致、潇洒自如,但我们一定有了经历世事后的淡定从容。我们能跟得上呼啸的岁月,谈不上诗意栖居,但永远面带微笑,一脸虔诚。
